沙漠蝗会否侵入西藏?挡在它身前的不只是喜马拉雅山脉
记者:张伟
“若巴基斯坦和印度等国的沙漠蝗虫灾害持续暴发,2020年5月至6月存在入侵中国西藏的风险。”近日,中国科学院空天信息创新研究院公布了上述研究结果。雪域高原能否挡住沙漠蝗这种古老、极具破坏力的迁徙性害虫,成为外界关注的焦点。
图为拉萨海关所属吉隆海关关员在口岸边界线2公里内开展沙漠蝗监测工作。拉萨海关供图
沙漠蝗危害西藏的几率很小
记者11日从西藏自治区林业和草原局(简称“西藏林草局”)获悉,联合国粮食和农业组织(简称“FAO”)数据显示,此次始于非洲的沙漠蝗灾可能会延续到2020年6月,届时其种群数量可达当前的500多倍。目前仅东非地区的沙漠蝗数量就已达3600亿只,巴基斯坦和非洲多国已宣布进入紧急状态。
面对FAO发布的“全球预警”,有专家认为,东西绵延2400多公里,南北宽度200至300公里,平均海拔4000米以上的喜马拉雅山脉是一道天然屏障,但如果气候条件适宜,沙漠蝗依然有从巴基斯坦和印度直接侵入西藏的可能。
图为中国与尼泊尔边境的吉隆口岸处于喜马拉雅山脉之间,四周景色秀丽。何蓬磊 摄
对此,记者采访了西藏自治区农牧科学院农牧业新技术引进与开发处副处长,中国农业部拉萨有害生物野外科学观测试验站站长王文峰研究员。
王文峰表示,外界对沙漠蝗的担忧主要基于它的生物学特性,即飞行能力强、食量大。“沙漠蝗起源于非洲,与西藏飞蝗不同,它的繁殖和孵化对环境的要求比较特殊,蝗卵在18℃以下和45℃以上时,蝗卵无法发育。当温度在20℃或低于20℃时,蝗蝻活动减弱。40℃左右是沙漠蝗蝗蝻和成虫迁移活动的条件,蝗蝻和两性成虫正常发育和迅速成熟的相对湿度需要达到60%以上,满足这些条件,才能迅速达到足够多的种群数量,形成危害。”
图为喜马拉雅山脉主峰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峰。 何蓬磊 摄
此外,王文峰告诉记者,沙漠蝗的飞行高度在海拔1000米到2000米之间,很难翻越喜马拉雅山脉。“当然在海拔略低的地方,或是山脉的豁口,也可能造成入侵,但西藏寒冷干燥的自然环境不适宜它的繁殖。”
王文峰表示,如果沙漠蝗受印度洋季风影响,从印度经孟加拉国迁飞至缅甸,有可能会从云南方向进入中国,但沙漠蝗的主要扩散区尼泊尔、印度与西藏接壤,也应加强西藏南部尼泊尔、印度毗邻区域监测。从西藏方向大规模入境的可能性很小。
图为拉萨海关所属吉隆海关关员在口岸边界线2公里内开展沙漠蝗监测工作。拉萨海关供图
西藏多措并举实时预警监测
尽管沙漠蝗侵入雪域高原的风险较低,但西藏林草局、拉萨海关等部门已启动防控监测工作,并印发了具体防控、应急预案。
记者从西藏林草局草原管理处获悉,西藏已启用7个国家级中心测报点和24个省级测报点用于草原有害生物监测预警,下发《关于做好沙漠蝗应急防控工作的通知》,要求各地市林草部门,特别是边境一线县、乡、村加强防范,密切关注毗邻的印度、巴基斯坦、尼泊尔等国蝗虫发展动态,了解季风活动情况,及时报告并发布预警信息。
与此同时,西藏林草局从2020年草原生态修复治理补助资金中统筹整合资金2187万元人民币,用于2020年全区草原蝗虫防治药剂、设备(包括器械、防护等)的采购和储备。
图为拉萨海关工作人员在阿里普兰口岸开展沙漠蝗监测工作。拉萨海关供图
此外,西藏自治区生物灾害防治应急指挥部办公室还印发了《西藏自治区草原蝗虫灾害防治应急预案》,明确了防控目标、工作原则和保障措施,以及各种响应级别指标以及相应的对策措施,并合理划分了各个部门的责任与任务。
王文峰告诉记者,中国对蝗虫的防控体系非常完善,相关研究在国际上也处于领先地位。现已建成了由中国农业农村部牵头的四级蝗虫监测预警系统,西藏已形成成熟的西藏飞蝗防控应对机制,建立了相对完善的监测预警体系和防控体系。一旦危害发生,可以迅速做出响应,统防统治,将蝗灾消灭在萌芽状态。为应对可能发生的蝗虫灾害,西藏自治区农牧科学院也出编制了《西藏农区及农牧交错区西藏蝗虫防控技术参考方案》。
图为拉萨海关工作人员在日喀则亚东口岸开展沙漠蝗监测工作。拉萨海关供图
作为科研人员,王文峰他们长期在西藏飞蝗灾变规律、监测预警与生物防控方面开展了大量的研究。监测方面采用在景观尺度上结合遥感监测得到的蝗虫发生时空格局和蝗虫发生地及时间段内的气候状况等环境要素和人类活动状况,分析导致蝗灾发生的主要驱动要素。可在大范围内进行初步预测。据悉,通过不断提高遥感监测的准确性,将有效提升预测效率,节约人力和财力成本,尤其是在西藏面积大、人员少的情况下,将发挥极为突出的作用。
此外,拉萨海关已开始用人工的方式,对樟木、亚东、吉隆、普兰等西藏边境陆路口岸周边进行监测,并加强入境货物和运输工具的检疫工作,多渠道、多方面收集尼泊尔、印度沙漠蝗相关信息,分析研究境外蝗灾疫情传播速度和所经线路,目前尚未发现沙漠蝗入侵。
图为西藏飞蝗发生危害状。王文峰 供图
西藏现有防治蝗虫体系完备
在青藏高原,西藏飞蝗与草原毛虫并列为两大草原害虫。王文峰表示,虽然没有沙漠蝗作乱的记录,但主要分布在拉萨河谷流域、狮泉河流域、金沙江流域等地西藏飞蝗也影响到了当地农牧业的生产和发展,每年农作物和草场发生量在100万亩以上。
王文峰说,西藏飞蝗对西藏农作物影响不大,农田里只有零星发生。即便是草原上有暴发的趋势,得益于当前比较完善的防治体系,在有效的监测和物资保证下,能够进行及时防控,在它形成大的危害之前将其防控。
图为防治后的西藏飞蝗。王文峰 供图
王文峰表示,西藏飞蝗属于中国发生的三大飞蝗之一,针对它的防控方式也很多元。比如每年都要调查西藏飞蝗的虫卵数量,以及此前一年它的种群数量,再根据气象资料进行预测它次年的发生量。如果预测到发生量较大,会提前进行应急防控,多采用化学防治手段。
此外,王文峰透露,他们在生物防治领域也进行了大量的尝试。与在新疆大出风头的牧鸭不同,西藏科研人员主要利用微生物感染蝗虫并使其发病,这类微生物有微孢子、真菌等。
图为试验条件下试验条件下白僵菌感染的西藏飞蝗。王文峰供图
据王文峰介绍,这类微生物控蝗效果显著,以微孢子为例,它可以随着食物进入蝗虫的消化道,快速繁殖的同时,大量消耗蝗虫体内的能源物质,导致其体力下降,直至死亡。同时,微孢子还能造成蝗虫产卵量下降,并抑制其群集迁飞行为,还能多年持续抑制蝗虫危害。
图为试验条件下试验条件下绿僵菌感染的西藏飞蝗。王文峰供图
此外,绿僵菌、白僵菌还能造成蝗虫间传染,从而大量杀灭。不过,王文峰也表示,生物防治虽不会污染环境,对人畜无害,但防治周期较长,见效慢,而且青藏高原较强的紫外线也会对其造成影响。现在,他们正在研究如何因地制宜,更快速、更安全、更高效地对蝗虫进行防控。